這事情的結果，自然是王春芳她媽一臉燥地從口袋裏掏出補丁荷包，塞給趙金芳兩塊錢後拉著閨女勾著腦袋逃也似的離開。

店鋪裏的幾個縣城婆娘，見到那只補丁荷包便七嘴八舌，你講一句，我講一句，基本都是認定這母女倆窮農村，本身沒錢，鬧這出戲就為了訛衣裳。

王春芳雖說是個農村窮苦家庭出生，但是家裏最小的妹子，上面倆哥哥，一個是小混混後面幫人開貨車賺了點錢，另一個是學霸，所以打小就特別清高傲氣。

回到家裏就轉入房屋，砰的一聲將門甩得巨響，接著傳來摔東西的聲響。

“楊小娥！你個不要臉的！你等著！我明天一定讓你臉紅羞愧！”王春芳又氣又惱，手裏摔著，嘴上又罵著。

最後摔累了，王春芳就撲到床上嗚嗚嗚地哭起來，硬是鬧了一下午。

楊小娥到家後陪娃娃玩了會兒，給他們餵奶餵飽了，便又鉆入房屋繼續覆習做題，晚上周嬸子齊嬸子做好飯菜喊吃飯才出來，吃過後繼續做題，晚上十二點才放下課本洗臉漱口睡覺。

第二天六點鐘，窗外還都是灰蒙蒙的楊小娥便起床了，拿吸奶器把奶水擠了擱奶瓶裏，等娃娃醒來後兩位嬸子會溫熱給他們喝的，吃了米粥和兩顆雞蛋便上學校。

清晨是最清醒，記憶力最好的時候，楊小娥到達學校已經看到住校的知青們在背誦語文課本，或者數學公式了。

盡管昨天在小蛾子店鋪鬧得不愉快，但王春芳今天還是挺激動的，六點鐘爬起來洗臉漱口後，拿雪花膏塗抹臉上厚厚的一層，隔得老遠就聞到香味兒。

穿上昨晚換的圓領毛衫裙子，對著鏡子左右照了照鏡子，寬松版型但好身材若隱若現，紮著馬尾辮，隨著嬸子擺動就有節奏的晃起來。

一張圓圓的臉，兩條彎如月牙般的眉毛，水靈靈的大眼睛，櫻桃小嘴塗上口紅，一到學校，肯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身上來。

王春芳擱放屋裏倒騰快四十分鐘，才推門出來吃早飯，接著抱著書本文具等上學校。

王春芳家租在供銷社附近，走兩步就到校了，班級裏坐下後，果不其然那幾個跟隨身邊的女同學，都圍上來詢問哪裏買的裙子，好漂亮之類的讚美話。

王春芳都是高揚著脖子，跟個驕傲的天鵝一樣回答，眼睛悄咪咪掃向教室最後一排，楊小娥低頭認真看書，時而合上書本瞇著眼睛像是在默默背誦。

楊小娥今天穿著是第一天來班級的連衣裙，鼓鼓的胸部，咋個看都醜，王春芳一臉的嫌棄。

上課鈴聲響了，圍觀的女同學紛紛回自個課桌，王春芳收回視線把腰桿坐直了，雙眼灼灼盯著教室門口。

洪愛軍捧著課本走進來，沒看到一摞試卷，王春芳心裏好生奇怪，莫非忘記抱了？不過只要曉得成績就成，她在乎的就是成績。

然後洪愛軍接下來的話讓王春芳徹底失落，“同學們，曉得你們都很關心考試成績，但中間出了點錯，學校老師在加班加點改正核對，成績明日就能看到。”

低下同學聽了後竊竊私語，有意見的，或松了口氣的，楊小娥便是松口氣的人群之一。

雖說試卷上的題目百分之八十都會做，但全國高考人數達五六百萬人，只錄取不到二十萬人的情況下，意味著學校模擬考試成績只有在前二十才有資格跟別的學校同學競爭，又是覆習後參加的偷襲模擬考，自然緊張忐忑了。

兩節課下來，王春芳都一臉悶悶不樂，今天穿了這身衣裳就是讓同學們看到和恭候成績出爐，這下泡湯了，總不能明天還穿一會吧，她可是個愛幹凈的人，一天得換一套衣裳的。

課餘時間王春芳便在琢磨明天穿啥，把感覺能穿了跟楊小娥比美的衣裳都掰著手指數出來，都覺得上不了臺面。

自打楊小娥來班級後，王春芳可看出了，這家裏估摸有錢著呢，小蛾子店鋪的新款舊款都有穿過，一天一身，不帶重覆的。

王春芳在想，楊小娥明天會穿啥，自個又要穿啥，才能在成績公布那一刻成為被仰慕的璀璨之星。

這時候有女同學上完廁所歸來，立刻撲到王春芳桌簽，一臉激動地道：“王春芳同學，我看到你的成績了，總分四百零八分！”

女同學上廁所歸來，路過洪愛軍辦公室時看到裏邊沒人，邊悄咪咪鉆進去，在洪愛軍辦工作上看大一張表格單，一眼就掃到王什麽芳的名字，總分四百零八分呢！

自知成績屬於中等，女同學擱細細密密的名字上掃了圈還沒找著自個名字，耳旁聽到腳步嗒嗒聲，女同學沒敢再逗留就溜出去了。

王春芳的失落心好不容易被填滿了，這會臉龐掛著得意，眼角掃著坐在後排低頭看書但楊小娥，有意將嗓音高八度，“是吧，我總分是總分四百零八分？那還不錯啊，去年的錄取分數線是三百一十五分呢。”

這一吆喝，班級裏好多同學都聽著了，各個低頭竊竊私語，王春芳本身學習不咋好，但因為有個學霸二哥時常輔導功課所以學習算是冒尖，她都靠總分四百零八分，那自個肯定三百分不到。

也有的自覺跟王春芳不相上下，她是這分數，那自個也差不多了。

一時間班級同學有暗暗松口氣的，有愁眉不展的，還有的跑到王春芳身邊對答案，好琢磨自個的分數線會在哪個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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